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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银汉篇】第六:粉饰镜中错桂花落(1 / 2)

她不是典型的美人。

短发,方脸,干净利落。性情畅朗开阔,逢人叁分笑,像一罐夏日里开封的冰汽水。她完全不像任何从“白塔”训练出来的人,更别提她在清查局待过,最后却走了最少人走的那条道路——进入九曜,和鬼差与人一起打交道,甚至最后还成了鼎鼎大名的“北劫”。

没人不喜欢她,从清查局的前同事,到九曜的现同事。有人观她如知心好友,有人视她为长姐,有人认她为亲妹。她的家庭,不同于谢家这样传统的书香世家,也不同于糯糯家的规矩森严,更不同于腾骁家的冷酷厮杀。她来自一个普通的家庭,温馨而平淡。因此她从白塔里走出,还不失往日那温柔赤诚心,尤为难得。

纪北鹤就是这样在这无数种身份中活着。而她唯一不能忘怀的身份……

是信徒。

是她的神忠实的信徒。

从白塔中出来的人,都不同程度地信仰“神”。

那是职责,是信仰。是他们被灌输进去的使命,是少年少女们为之燃烧一切的钢印。

神有无数种变幻莫测的模样。正如沉珠姐信仰无情之神,糯糯信仰律令之神,腾骁信仰自然之神一样。纵使纪北鹤来到阳世,行走九狱,在无神的人世间,她也永远在思维中与她的神同行。

她的神……只有那一个人。

即使他已经……

纪北鹤猛地回过神来,她已经走到了轮回殿前。这里是九狱最高级别的审判场,她今日被清查局召唤至此,要代裴素章行这场审判——

“嫌犯还没到场?”纪北鹤从糯糯手里拿过资料,仔细地翻看。赵飞星,漂亮的名字,然而她的经历,却并不怎么令人心情愉悦。通篇看下来,纪北鹤心里只无端地生出两个字:“漂泊”。

“没。”糯糯软绵绵地说,“腾骁前辈已经过去了,请您稍安勿躁。”

“你这丫头。”纪北鹤捏了捏她软软的脸,“还是像从前那般守规矩得紧,你忘记了?在北鹤姐面前,你不必这样。”

糯糯腾地红了脸,又讷讷地说:“北鹤姐,别拿我逗趣了……”

“别欺负糯糯了。”沉珠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,纪北鹤抬眼看过去,只见谢沉珠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,而这男人的眉眼令她熟悉得几欲晕眩。像,实在是太像……

可是那人早已经不在了。

“这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弟弟。”谢沉珠一昂下巴,说,“谢君远。喏,这是‘北劫’,纪北鹤。也是我们从前清查局的同事……”

纪北鹤有些恍惚,和谢君远握过手后,忙匆匆翻开其他涉及人员的材料,在最后一页果真看见了谢君远叁个字。

“此人与多人行叁命五婚之法,伪造执照一条已经是板上钉钉,其余的证据还在搜集当中。不过我想,证人证言很快就可以拿到。”谢沉珠说,“负责拘捕的鬼差已经在来的路上,很幸运,本案涉及的这几个人还未来得及转生投胎。”

“沉珠姐。”纪北鹤合上资料,不轻不重地说,“你还是铁了心,要取缔青崖会?”

“这是‘神’的意旨,纪北鹤,你不会不知道。”谢沉珠有些忍俊不禁,“你曾经,可是我们之中最狂热的那个人。”

狂热?……是的。纪北鹤想,她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。 这是清查局写在骨骼里的代码,是她的神与她之间唯一的联系。

可那都是曾经。

纪北鹤说:“等到嫌犯到了,再说吧。九曜行事,向来公正。不会让副局失望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谢沉珠冷哼一声,走开了。谢君远还站在原地,默默地看着纪北鹤。

“怎么了,谢先生?有什么话要说吗?”纪北鹤问他。

“一百多年前,先祖曾与清查局签订契约。”谢君远说,“契约的内容是东极永不染指青崖会。那只是未能成功撤裁青崖会的后手,是么?”

“谢先生,”纪北鹤温和地说,“那时我尚不属于九曜,在清查局,也只是一文不名的卒子。并不太了解个中内情。”

“您能告诉我,”谢君远望着她,问,“当年,清查局为什么没能撤裁青崖会?或者说……”

他几步上前,低声说:

“和你们所谓的‘神’,有关系吗?”

……

当虚沉烟把蒸好的桂花糕端到院子里时,那儿已经没有人坐着了。

空空如也的小竹凳上,放着一张简陋的字条。

“我走了。”

只有叁个字,甚至没有落款。这是理所当然的,他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个漫长的故事告诉她,于是她说,会自己去找答案。

她离开得很是匆忙,又似乎早有准备。就像一千年前她离开他一样,他甚至不算她的一条狗。即使是狗,在主人将要离开时,也会有所预料。摇着尾巴,亲密地环绕在主人的脚边,寸步不离。

再在九狱见到她时……

她只留下一滩血。

九狱至尊至贵的曼珠血,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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