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泽屿几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,为她骄傲,又恼她不珍惜自己的安危健康,心疼她的伤口,又气她不改初衷。
合着自己那番话说来说去,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
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是这样,那他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呢?
许泽屿眼眶的泪转了又转,还是没有散去,他到最后像是认命了一样,所有的情绪被他压下去,许泽屿对着明月最终的反应,只有妥协式的淡淡一笑。
他轻声应道:“嗯。”
认命吧,不然能怎么办呢?
这是她的人生啊。他总是要放手的,或早或晚,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。
不能否认的是,有些人天生就有强大的爱人能力,只是这个人,恰好是他的小孩。
明月见他回应,又想起来当年在西琅的时候许泽屿的反常。
刚刚许泽屿的真心话,她其实听进去了。秉承着刚刚树立起来的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活的人生信条,她几乎毫无心理压力就跨过了自己心里的坎,对着许泽屿单刀直入道:
“所以舅舅,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些关于周阔的流言蜚语。”
这话说的极其肯定,而许泽屿也没有否认,对着她点点头,一脸理所应当道:“嗯。”
他说:“那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阻止你跟一个成绩好长得帅的人玩?我脑子有病?”
这太犀利了,尖锐的简直不像他。
明月有一瞬间接受不了。
她被这句话怼的哑口无言,试图张嘴好几次,每次都以无话可说告终。
那根控诉他的手指抬起来又放下,最终还是憋不住,明月深呼吸一口,对着他道:“不是,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许泽屿也对她的问题感到纳闷:“工作上的事情,我为什么告诉你?”
明月听见这话,震惊的看着他问:“你接的案子?”
许泽屿摇摇头:“不是,但当年北城人尽皆知,祁律好像接触过,但我记不清楚了。”
明月顺着他的话道:“对啊,不是你的案子,那这有什么不能说。我当年可是真的和你吵架,这种地步了,你都不拿这件事辩解?”
回想当年,许泽屿笑了,他说:“你也记得你当初那个反应啊?!”
明月难得因为羞愧撇过脸去,她想,基于谭和畅的谎言之下,许泽屿真的是一个字都没骗她。
但是她很快就和自己和解了,反正那不是真的,所以自己当初的反驳理所应当。
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明月直视许泽屿,探究他当年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口的原因。
许泽屿在她热切的目光下淡淡的解释:“先不说这是案件当事人的个人隐私,而你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。
单说他陷入流言蜚语然后转学这件事情,他才十六岁,人生都没有定型,是一个有错能改的年纪。转学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是非常艰难的,我没体会过,但是背井离乡,背负流言,成日遭受辱骂的日子,一定不好过。重新开始人生,需要难以想象的勇气。
你说为什么不告诉你,我告诉你了,然后呢?
万一你们心生嫌隙,你一怒之下,又或者在旁人的撺掇之中把这件事情说出去,万一真产生了什么,对你,对他,对旁人,都是伤害。
伤害一旦发生,就是无论怎样哭天抢地,后悔莫及都不能挽回的了。
与其这样,倒不如相信人性本善,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。”
明月被这番话折服,看向许泽屿的眼睛都带了几分崇拜,她对着许泽屿说:“那舅舅,你现在又为什么肯告诉我?”
许泽屿看着她认真道:“因为你现在已经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,并且有了自己的坚持了。”
他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,笑笑:“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——”
他停顿了一秒,又补充:“也愿意相信周阔是一个很好的人。”
明月被突如其来的补充感动的险些掉下泪来,她红着眼睛看着他,叫道:“舅舅——”
许泽屿见她这副可怜样子,觉得好笑:“怎么了”
明月趁热打铁:“那你能不能帮我,我想让当年的真相大白——”
许泽屿拿走她手上的空杯,去角落接水:“这次又是为了什么?为了周阔不再让流言蜚语缠绕?”
水声淅淅沥沥的出现在这个密闭空间,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室内,明月久久无言,许泽屿背着她的面容笑笑,心想,果然还是小孩。
明月垂下眼睛去不知道在想什么,许泽屿拿着杯子转过身来的那一霎那,明月抬起眼来直视他,斩钉截铁道:“不。”
阳光打在她的浅瞳上,美丽的面容上镶嵌了这世间最亮的宝石,许泽屿看见她眼里写着的,是比爱情更为宏大的架构,风声遥遥吹过,她看着许泽屿一字一句道:
“是为了秦如梦将来能够堂堂正正,毫无愧疚的站在阳光之下。”
她说:“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