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弥可以肯定,这就是刘赤之前所说的“问题”。
“郑卿,需要孤赐座吗?”刘赤俯视着对方,悠悠道。
郑劳德手忙脚乱的爬起来,佝偻着背磕头:“罪、罪臣……理应处死,大王仁慈,罚臣以跪赎罪,臣感恩戴德,必死守此言!”
刘赤命令:“把头抬起来。”
郑劳德照做了。
刘赤一把将北弥扯过来,慌乱之中北弥差点一头栽到他的腿上。刘赤发问:“这个人,你认识吗?”
年老者的双眼混浊不堪,像被迷雾团住,看什么都模模糊糊。但是,那张绝美的脸,郑劳德永远不会忘,只是这样远远的撇一眼,就能认出来。
“啊!是你!北弥!太子最信任的男宠!”郑劳德激动的浑身发抖,他指着北弥大喊,“就是你用歌女吊我上钩,害我成了太子的走狗!没有你,我何至于此啊!”
北弥一愣,嗯?
刘赤卓有兴趣的问:“说说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臣、臣去皇城办事,由北弥负责接待,他送了臣一个妙龄歌女,会音律又懂天文,和臣相谈甚欢,臣没忍住就……”
回忆往事,郑劳德泣不成声,懊悔不已:“后来那歌女为臣生下一个儿子,老来得子,更是宠溺欢喜。太子知道了此事,扣下歌女和臣的儿子,以此相要挟,让臣背叛大王。”
刘赤笑了起来,他拍拍北弥的背,力气有点大:“先生真是好手段,郑卿可是出了名的清廉,居然被先生用美人计攻破了。”
北弥身形僵硬,男主真心不干人事。
手掌展开微微抬起,刘赤示意郑劳德继续:“太子给你下了什么任务?”
郑劳德畏惧的深吸一口气:“太子说,现在大王身陷监牢,代国群龙无首,又有一半的兵马跑到皇城对峙,要求放了大王。如果把此事告知北边的数百蛮夷族群,定会群起而攻之,到时候臣就打开城门,让他们进来。就算代国不亡,也会元气大伤,此后几年都无力进攻皇城。”
在场的文武百官听到这,无不愤恨,都对郑劳德恨的咬牙切齿。
蛮族秋冬劫掠,无比残忍,杀男抢女。最血腥的一次,城门破,屠城起,血流成河,掳走上万百姓作为奴隶。
大王被册封到这个地方后,知能善用,用兵如神,才击退蛮族,把百姓救了回来了一些,从此城门固若金汤,百姓安居乐业。
如今好不容易积攒了些存粮,恢复了些人口,差点就被郑劳德给全毁了。
和大臣们不一样,刘赤没有愤怒,他平静的问:“郑卿已经给蛮族们说了吗?”
郑劳德颤抖着:“已经说了。”
寒光乍现,利刃出鞘,一名满脸胡子的将士站起来怒吼:“大王,请让臣斩杀了这阴险小人!”
刘赤摆摆手,示意不能杀。
“哼!”将士用力把剑推回铜鞘,气呼呼的坐下,大口喝酒缓解情绪。
沉吟片刻,刘赤命令:“敌袭将至,今夜子时起,关闭城门收回吊桥,任何人不得出入。”
“是!”群臣中一年轻小将接受命令后,小跑着出去。
战事将起,文武百官皆心烦意乱。
现在陛下昏迷不醒,太子掌权,绝不会给他们援助粮草兵马。秋冬时节,蛮族战马最为膘肥,集结南下,如洪水猛兽,代国恐怕要长期苦战了。
刘赤站了起来,北弥感觉手臂被一拽,整个人被提了起来,和刘赤并排站立。
“幸哉,幸哉!”刘赤大笑着,意气风发,“若不是先生及时救孤出来,你们啊,起码一半人要战死沙场。”
前世刘赤回到这里时,赤地千里,白骨露野,跟随自己多年的文臣武将马革裹尸,死状惨烈。
现在,放眼望去,大家都还活着,还能与他开怀畅饮,欢笑打闹。
真好。
“时势造英雄!”刘赤举起装满浊酒的金樽,“孤祝各位,杀敌立功,保家卫国,青史留名!”
士气一下被鼓舞起来,无论情况多危机,跟着大王就没什么好怕的了。
文武百官纷纷举起酒樽一饮而下。
刘赤挥了一下手,一旁的乐团开始弹奏,琴瑟和弦,婀娜多姿的舞女们款款走入大殿中央,欢快的旋转开来,明艳动人。
气氛高涨,百官热络的聊着自己将如何冲锋陷阵。
“你也给我喝!”郑劳德被将士抓着灌酒,大王说不准杀他,可没说不准给他喝酒啊。
几杯下肚,郑劳德倒在地上,神志不清,他看在那些载歌载舞的女子,红色的裙摆像骤然绽放的血色之花。
不!是像人被砍断的脖子,红的惊心动魄。
慢慢汇聚,成了奔腾的血河,他的妻子小妾歌女,还有儿子孙子都在河里碎掉了。
“大王!”郑劳德老泪纵横,号啕大哭,“臣知错了,臣不敢了!您杀了臣,放过臣的家人吧……”
高亢尖锐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,有人在喊他的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