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车的地方:“下车!我一会儿去跟人签合同。”
彭州被丢下了车,他站在油漆路上,看着扬长而去的黄大发:“这丫头!”
之前跟谷翘口头谈好预付款的加工户突然反悔了,本来谈好的预付款是百分之三十,就在谷翘要签合同付款的时候,改口要全款,就连最给谷翘面子的商户也只同意将预付款降到百分之八十。而当谷翘问为什么的时候,理由都是边贸太风险,谷翘第一次去边境做生意,又是一个没有根底的外地人,真出了事,他们管谁去要尾款。
当然大家以后还要做生意,话说得还是委婉。但意思是那么个意思。
理由倒也算充足。但是当初谈到预付款百分之三十的时候,谷翘也说是去做边贸生意,而她是个单打独斗的外地人从来都不是个秘密。怎么突然就变了?
谷翘和彭州合伙做生意,谁有多少钱就买多少货,赚的钱也都各自拿着。但因为谷翘组织货源,彭州每件皮夹克的利润谷翘都要抽成。彭州靠自己拿不到这么低的预付款,预付款一涨上去,买的货就少了,货一少,利润就上不来,而且筹集这么多货一家家谈、雇车雇人都是费时费力的活儿,但一番考虑之下,彭州还是答应了谷翘的提议。
现在预付款提了上来,原本的钱能买四车的货,如今只能买一车多。货降到三分之一,能挣的钱也降到三分之一。而且彭州答应每件皮夹克给她抽成,是因为她能把预付款降到百分之三十。而彭州自己拿货至少要百分之八十的预付款。
但是现在她要付的预付款和彭州没什么不同,彭州凭什么让利给她。
当谷翘被最后一家商户告知,预付款至少要提到百分之八十的时候,她的眼睛黯淡了下去,天很冷,她的手露在外面被冻红了,都完全没有察觉。她本来是准备明天付款拿货的,娄德裕已经雇好车了,就等着货到齐出发去二连浩特。
谷翘走到胡同口的时候,脑子里都是商户们为什么突然变了主意,后面的铃声响了好几遍她都没听见。
后面一个声音大声嚷道:“麻烦让个道!”
谷翘回头见到一个刚长出胡茬的半大小子,这男孩子骑着一辆三轮车,三轮车上载满了皮夹克。她认出这男孩子是某家加工户的儿子。
谷翘眼睛转了转,马上对着这男孩子挤出一个笑来:“你是去给市场的赵姐送货吧!她都等急了!赶快去吧!”
“我是去给翟老板送货!”
“翟老板!”谷翘又说,“我听说翟老板从你们这儿,七十块钱就能拿货。大家一起做生意,你们可得一视同仁啊!”
这孩子心眼老实,经不起谷翘套话,还以为谷翘是在故意压价:“翟老板急着要货,给的价不比别人低。而且他说他现在联系了外贸公司,比做边贸的那些人靠谱多了。”
谷翘的笑僵在那儿,仿佛被寒冷的天给冻住了。男孩子接下来说的外贸公司谷翘去过,她还曾约过这家公司的于经理吃饭。这俩人怎么合起伙来了。
◎认不出来我了吧!◎
谷翘没再问下去,她给那男孩子让开一条路,直到男孩子骑着三轮满载着皮夹克消失在她的视线里,她的眼睛才从三轮车里的皮夹克转向天空。
太阳还在天上挂着,给人身上带来的那点儿暖意却消失了。
谷翘的黄大发停在胡同外面。
她没有去找彭州,也没有回集贸市场。为了集中资金买皮夹克,她把自己的货基本都处理了,包括现在卖得最好的那一批棉服和毛衣。为了快速卖出去,棉服都降价处理了,最大的买家就是翟老板。她当时只想出货,卖给谁她都无所谓,只要能卖出去。
一件皮夹克七十五块钱拿货,刨除尾款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,卖到二连浩特一件至少能赚四五十块。按原先预付款百分之三十,她自己凑的钱能先拿一千件猪皮夹克,不算彭州给她的分成,她出去一趟,不到半个月时间,保守能赚四万块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