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隐有黑烟袅袅,乌鸦盘旋。
“谁坐在这个位置都无妨。”纪宴霄步履轻盈,白衣乌发,像是悲悯众生的菩萨像:“汴京这么大,总会发生许多有意思的事情。”
晚些,姜藏月回了屋,处理了琐事,便拿出带着诡异花纹的皮鼓焚于火烛间。
“师父,舒府的事情算是彻底了结了。”满初有些心疼,她瞧着师父的身影却是更加清冷削瘦了,如薄薄纸张一般,似一阵风就能刮倒。
“知道。”待手中鼓烧了个干净,她找了白瓷罐将其装好,且等有风的日子便葬了。
被禁锢这么多年,也该还了兄姊自由。
如今不过是开始罢了。
翌日,姜藏月还在做事之时,和喜宫来了人,才笑看她道:“姜姑娘,贵嫔娘娘听闻你照顾舒贵妃有孕时很是得心应手,让你每日抽一个时辰前去和喜宫帮衬帮衬。”
庭芜撅起摘花的腚瞬间收了回去,拧眉不高兴了:“我说这位嬷嬷,姜姑娘是安乐殿的女使。”
那嬷嬷一甩手帕油盐不进:“老奴也是知道,只不过贵嫔娘娘硬是要姜姑娘去和喜宫,老奴不过是奉命行事。”
“奉命?”庭芜帕子一甩骂骂咧咧:“谁不知道越贵嫔和舒贵妃不和,眼下舒贵妃薨了,贵嫔该不是想着如何折磨别人吧?”
“这说笑了。”老嬷嬷先是笑着,结果被喷了一脸口水跟着脸色也板起来:“贵嫔娘娘只是借用姜姑娘一个时辰。”
庭芜更加不耐烦了,瞪眼叉腰:“要借用姜女使,可曾经过殿下同意了?”
实际他也知道,殿下如今还没办法跟宫里这些得宠的女人抗衡,纵使为大皇子办事,那也需要时间斩头露角。
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。
老嬷嬷只管传话离去。
庭芜更是骂骂咧咧了:“什么玩意儿!狗仗人势的东西!”
这说不准把人弄了去打残了打死了,心肝儿黑着呢。
姜藏月只片刻淡淡道:“无事。”
“姜姑娘,那越贵嫔能跟舒贵妃抗衡这么多年,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庭芜试图苦口婆心劝她。
“不过一个时辰。”姜藏月嗓音淡淡:“她也许会死在我前面。”
“”庭芜觉得有点冷,讪笑:“姜姑娘真爱开玩笑。”
姜藏月沉默片刻。
终道:“恩。”
京官
柳映宫阙,云细风轻,卷荷香淡浮烟渚。
和喜宫越贵嫔好声乐,至夏时于殿中纫红丝为绳,密缀金玲,系于花梢之上。
每有鸟雀翔集,则让贴身婢子制铃索以惊之,盖惜花之故也,诸宫宇效仿之。
姜藏月此时正在和喜宫,应了越文君的吩咐,在红绿相间的豆子里一粒粒挑选区分。
明眼人都能看得出,越贵嫔这是在为难人。
待稍有了疲惫感,越贵嫔由人搀扶坐在一旁团花椅上,轻轻一嗤:“舒贵妃到底是福气浅薄,眼瞧着就要晋位贵妃,谁曾想就这么撒手去了,也是奇事一桩。”
“如今舒家出了这档子事,这大理寺卿也被斩首示众,女眷听说在流放的路上遭遇贼寇也是没了,如此舒府满门跟着就没落了。”
“你说是不是?”
越贵嫔从容自若用了些新鲜瓜果。
姜藏月行礼:“娘娘所言甚是。”
越文君落在她身上的眼眸含了一抹冷淡笑意:“舒贵妃当初仗着身怀子嗣,好不嚣张来了本宫这和喜宫撒野,圣上却言她脾性禀直,现下想来该也是看走了眼,原是一个疯子罢了。”
“这舒府内搜出了不少贪赃枉法的证据,偏那大理寺卿当年还有言自己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,眼瞧着可算得了真相。”
越文君会说这些话姜藏月并不意外,先前得了舒清那般陷害打脸,又怎么可能不会寻机会找回来,可没等到这个机会舒清却死在了祭台上,那么活着的华阳宫婢女便是最好的报复对象。